陈乃举

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，一度掀起“莫言热”。莫言的旧居游人如织，有的家长期许“让孩子沾沾文曲星的光，考上理想的大学”；压在库房里的莫言小说成了抢手货，人们竞相购买。有人据此乐观地认为，中国迎来了文学繁荣的春天。可北京大学一项调查发现，大多数人把莫言小说当作附庸风雅的摆设，并没有多少人认真地读，“莫言热”和中国文学的繁荣几乎扯不上关系；一年阅读四种以上文学读物的人群，排在第一位的是农民工，但他们阅读的几乎都是网络文学或地摊文学，很少有人接触严肃文学；中小学本来是阅读文学作品热情最高的阶段，可孩子们读过二三年级，就开始接触iPad等新媒介，热衷于网络阅读，抗拒纸质的文学阅读，甚至“考进中文系的学生，也大多缺少文学阅读的习惯”，“在大学里，上课‘看闲书’，几乎是绝迹的风景”。于是，有人责怪现在的孩子不愿读书，担心孩子们满足iPad的“浅阅读”，没了文学阅读的兴趣，文学会失去生存的氛围和根基。甚至连作家梁晓声都认为：“十七八岁的青年人，只看网上流行的小说，是很悲哀的。”

我觉得，现在的孩子们，包括青年人不愿读文学作品，事出有因，怪不得他们。在“不能输在起跑线上”观念的驱使下，为了升学和就业，孩子们没完没了地做作业，没完没了地上各种辅导班，太苦太累，没有时间和精力读课外的“闲书”；即便有了空余的时间精力，他们要按自己的兴趣需要，读自己喜欢的书籍，直白一点儿说，当代文学名家及作品还未进入他们的阅读视野，他们常常觉得“无书读”。还有，社会变得浮躁起来，人们的注意力更多趋向于票子、房子、车子……一篇题为《语文老师不读书，谁读书？》的报道指出，“不读书不学习不看报，是现在大多数老师的通病”，“不要说中学教师，连大学教师都嚷嚷没时间读书”。第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，2011年的国民阅读率远低于12年前的上世纪末，国民阅读率的下滑态势，印证了“国人不读书成通病”。老师和家长们都不愿读书，怎么能指望孩子们读书呢？再一个就是，网络阅读冲击和替代了纸质阅读，手机电子书、微博等越来越多地被人们接受，人们每天都在这些“碎片化”的信息与知识中“穿越”，享受网络阅读的快捷，似乎已没有了纸阅读的“文化饥渴”。

新的媒体时代，交互性电子媒体正在改变人们的传统阅读习惯，阅读很难回到过去的时代，我们必须面对现实，适应网络阅读，提高网络阅读水平。同时，我们也不必悲观，许多事情都是物极必反，或许若干年后还会回到传统阅读时代，人们重燃通过纸质阅读接受各种经典的热情。据说，在日本为了避免孩子过多接受碎片式的东西，日本人宁可放弃电脑打印，而花力气用人工手绘儿童插图，以此建立孩子们文学阅读的习惯。鲁迅说：“石在，火种就不会绝。”有着优秀读书传统的中华民族，一定会在追寻文化自觉进程中，将传统阅读和网络阅读有机地结合起来，使阅读成为国人的一种追求，一种爱好，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。